《蝶恋花·春景》
宋·苏轼
花褪残红青杏小。
燕子飞时,绿水人家绕。
枝上柳绵吹又少,天涯何处无芳草!
墙里秋千墙外道。
墙外行人,墙里佳人笑。
笑渐不闻声渐悄,多情却被无情恼。
“花褪残红青杏小。”春末夏初,杏花凋落,只剩下零星的几片花瓣,年年花开,花落年年,花开花落,生命体验就在这样的循环之中逐渐变得饱满。春天结束了,迎来了夏天,枝头长出了小小的青杏。天不言而四时行,地不语而万物生,四季轮回就在悄然之间进行着。
“燕子飞时,绿水人家绕。”燕子在房檐周围盘旋飞舞,绿水绕着几家人蜿蜒流淌。这两句给我们描述了一幅很和谐的画卷,闭上眼睛,便会很自然地浮现出在小院看着燕子飞舞,房屋前小河流动的场景。读起来,让人感觉很平静,也很治愈。
“枝上柳棉吹又少,天涯何处无芳草!”春天快结束了,柳枝上的棉絮越吹越少,散落在空中,慢慢随风浮动,像极了蒲公英被风吹散后在空中飞舞的场景。春回大地,经过几个月的生长,到处长满了芳草。“天涯何处无芳草”已经成为一句我们日用而不觉的习语,特别是在情感上受挫后,我们常常会用来自我安慰,不一定会想到这是来自苏轼的词,也许这就是文学的魅力和生命力所在。我们既能从这句词中获得一种精神上的鼓舞,又能让我们对未来充满着许多期许。无论是在情感上,还是对某种未达成的目标,我们都能从中获得一种精神力量。
“墙里秋千墙外道。墙外行人,墙里佳人笑。”在一条小道上漫步,路过一户人家,院墙内有人在荡秋千,这一墙之隔,把一个生活场景分隔,墙外是小道,是行人,墙内是笑声。人是有好奇心的,一墙之隔,让苏轼想一探究竟,悄悄靠近墙角,踮起脚尖往里看,类似偷窥那种场景。在这里感到了苏轼的一种俏皮,似乎对原有关于他的刻板印象形成一种冲击。
“笑渐不闻声渐悄,多情却被无情恼。”墙内荡秋千的女子的笑声逐渐减小,直至消失。多情的人常常因无情的人徒增烦恼。本来一个人在小道上漫步,内心是平静无波澜的,但被院墙内一女人子荡秋千发出的笑声所吸引,本来想一窥真容,但是院内的女子停止了荡秋千,笑声也消失,词人苏轼只能灰溜溜的,失落地离开。
整首词妙就妙在这一墙之隔,其实,我们每个人心中何妨不是存在着一堵墙,它的存在会让我们产生许多美好的体验,但是要越过这一堵墙,一探究竟,较真的时候,其结果就只能是失落、不确定性带来的失落感,美好的东西就在一瞬间破灭。边界感、距离感就是这么神奇,正所谓距离产生美便是如此。